在国际层面,康德是在承认国家的合法性,在民族国家体系下思考和平问题,首先国家之间应该和平相处,减少军队,以禁令性的法律消除两国之间的战争可能性,保持至少是消极的和平。在此基础上,国家要实现永久和平,就必须要走出自然状态,放弃原始的自由,进入到国家联盟当中。对于国际联盟的形式,康德从早期主张由强制性国家联盟向非强制性国家联盟转变。康德在《论永久和平》中引入了自主国家联盟(a voluntary association of states)的设想,这种自主国家联盟的目标是保障和维持国家本身的自由,以及联盟国家的自由,使作为自然状态中的人类服从公共法律。其积极意义在于通过国际仲裁和谈判,帮助减少全球冲突,增强国家安全。需要指出的是,康德思想的转变并非意味着康德要放弃自己原先的观点(即建立一种强大国家联盟的观点),而是非强制性的形式,能够使个体意识到国际联盟对国家和个体生存的重要性,能更加主动和自觉地参与到国家联盟中来,使国家联盟更具有凝聚力,可以把人类带入一种更接近世界主义的状态。随着康德政治学理论的完善,他认识到一个真正的全球法律秩序要求更多的满足条件。康德认为,不管个体属于哪个种族,都在法权上具有平等地位。在康德的政治理论中,世界公民权(cosmopolitan right)是宪法权利和国际法权利之外的公共权利,是基于个体作为人类共同体一份子的平等法权,他认为,国家和个人都有权利尝试与其他国家和公民建立联系,但是没有权利侵入外国的领土。只要不导致杀戮,国家和非国家群体都有权利以非暴力的方式拒绝访问者。因此,康德明确禁止殖民战争,也强烈谴责对居民的压迫。
道德世界主义着重关注人们在全球交往中该如何面对不同文化、亲疏远近的人,又应该遵循怎样的普遍道德原则,进而探讨何种道德原则更具有普世性。面对这些问题,彼得·辛格在全球正义问题上提出了一条原则:如果我们的能力可以防止一些事情发生,也不需要牺牲其他相对在道德上重要的东西,那么从道德上说,我们应该去做。比如,我们应该到池塘救溺水的孩童,即使会弄脏我们的衣服。在这件事上,我们并没有牺牲道德上相对重要的东西,却阻止了坏事的发生。重要的是,遭遇的事和助人之人的距离对于这一道德争论而言并不是重要因素。奎迈·安东尼·阿皮亚(Kwame Anthony Appiah)认为在全球化进程中,世界公民的观念和世界主义道德原则变得越来越具有现实性和紧迫性,他提出重新思考世界主义的道德原则,主张人类更大范围内的融合,既要保护地方性价值的存在,也要寻求普世性的标准。人们应该对异己的人和文化保持开放态度,不该将其抽象化敌对化,而要通过交流的方式去互相理解,即使不能化解分歧,也能让异己之人具体化,通过共同的情感共鸣理解彼此人之为人的普遍性。通过不同文明间的对话和发现,人们既可以保持多种身份认同和忠诚,同时建构起开明的全球公共空间。
经济世界主义主要是资本主义的全球扩张导致的全球经济一体化的过程。很少为哲学家们所关注,而更多受到经济学家的青睐。经济世界主义的主张往往得到开放市场的拥护,这一传统从亚当斯密到哈耶克和弗里德曼到体现。近代以来,亚当·斯密提出要求更自由的贸易,迪特里希·赫尔曼·赫格维希(Dietrich Hermann Hegewisch)甚至要求发展理想的全球自由市场进行自由贸易,对外贸易关税和其他限制可以全部取消,他认为由市场,而非政府主导的世界,更能满足人们的需要。他认为,如果进口那些国内生产成本较高的产品对每个人而言都是有好处的,放弃贸易保护主义能让每个人受惠。如果一国能从出口获利,他们能达到更好的生活水平而变得比他们的商业伙伴更好,因为他们也能进口更多的商品。同时,在他看来,贸易能促进世界的自由化,国家政府的重要性因此会削弱。因为国家政府更多关注于国内经济和国防,因此他认为国家未来的角色将变得更为次要,成为辅助性机构。全球市场越自由,国家作用就会变得越微弱。康德也认为,贸易第一次把相距甚远的人们带入了彼此之间的平和共处的关系之中,也把人们带入到了相互理解、共同体共存与和平的关系之中,贸易精神可以导向一种功能上类似于国家联盟的状态。全球经济的发展通过市场的力量从而弱化国家的权力。对近代经济世界主义的延续,即推崇自由市场经济和世界经济的一体化。经济世界主义者如哈耶克、弗里德曼,也包括一些政治家,尤其是一些发达国家的政治家,他们奉行全球市场的决定作用,认为应该建立一个单一全球经济市场,进行自由贸易,这是资源优化配置的最佳方式,而应该尽可能减少的政治干预,国家的角色应该只是“守夜人”。不过这种观点常常受到政治世界主义者的批评,因为他们认为国际经济不平等的很大部分原因是由于市场的扩张,发达国家利用了自身在市场中的优势而对发展中国家进行掠夺,造成了全球分配不公。在冷战结束和市场经济不断扩展的背景下,完全以市场调节的经济并没有实现自由市场理论所期待的美好结果,造成了全球经济危机、全球分配问题、消费主义、环境污染、人权保障等问题,足以说明全球市场和自由贸易并不能解决现实社会、政治生活中的问题,经济全球化促进了人类的整体性和相互依赖,但是全球经济问题也在这一过程中凸显,不断产生了对经济全球化的质疑和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