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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文刊

周末文刊

我太清楚海外的民主斗士们是
怎么回事了。有些人恨不得广场上
血流成河,尸横遍野,恨不得我们
这些在国内的阶下囚都被判重刑、
被枪毙,那样他们才觉得过瘾、有
戏唱,才觉得他们自己价值连城,
他们在外面就有得干、有得吃、有
得花、有得嫖了。--刘晓波
2018 年第 13 期 3 月 31 日星期六
E-mail:ma.beiming@gmail.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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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嗡聊舍主人马悲鸣
目 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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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彬彬:小鲁是最有耐心和爱心的挚友.......................................................................................2
吴伟:悼陈小鲁...............................................................................................................................3
高瑜:鲍彤先生是陈小鲁在体制内的最後领导...........................................................................4
余杰:为什么中国民间对陈小鲁出现两极评价?.......................................................................5
陈小鲁骨灰已由家属携返北京.....................................................................................................10
秦全耀:遇罗克曾转托陈小鲁一信给陈毅(摘录).................................................................11
毕汝谐:方励之、刘宾雁、王若望的悲剧结局之一(方励之).............................................14
报复、下毒、间谍!狡诈的政治谋杀抬头.................................................................................16
肖彬夫:连环谋杀案中的冯玉祥谋杀徐树铮.............................................................................20
马悲鸣:与外蒙古独立有关的三个中国人.................................................................................29
“人权高于主权”是如何成为国际共识的.................................................................................31
何新:重论毛泽东(3/8):毛泽东智慧而诡谲...........................................................................32
唯色:为杨海英书作序:洋刀下藏人的鲜血(3/8)...............................................................33
中国人为什么不讲理?(5/9).......................................................................................................35
《比一千个太阳还亮》第十三章 为恐怖所笼罩.....................................................................35
※※※※※※※※※※※※※※※※※※※※※※※※※※※※※
宋彬彬:小鲁是最有耐心和爱心的挚友
一见到小鲁那幅阳光灿烂笑容的照片,我就禁不住泪流满面,禁
不住地想起大头。他俩是我所知的人中,最常拥有最真挚最阳光灿烂
笑容的真心之人。当年看见他们我常忍不住开心大笑,但现在再见他
这熟悉的笑容,我却禁不住泪落伤悲。
我俩从刚上小学同住东交民巷八号起(那时起多年来一直习惯称
呼他为小羊,文革中盛传他名为陈小虎,真觉可笑。他说我,你怎么
还叫我小羊啊,我才改口称呼小鲁)一路走来,坎坎坷坷诸多不易。
在文革谣言最盛之时,我俩被周总理安排乘同一列火车离京去沈
阳,但我当时并不知情。直到多年後再见,他说起那天清晨,杨德忠
(不是杨得志!)带他进京西宾馆的转门时,他走进时眼见着我同时
从另半扇走出,说他清清楚楚地记得我背着书包满面愁容的样子,他
想跟我打招呼但却不能。我却完全没有看见他,反是托我哥去女附中
告知大平:我被限令立即离京,不允许通知学校和任何人。我请大平
去找小鲁,我想应该有朋友知道我的处境。
大平去八中只找到了李勇,不想李勇却说小鲁也被限令今天离京,
不知去哪儿了。後来小鲁还告诉我,他在盘锦当兵时,居然有一次远
远地看见我父亲在盐碱地里劳动。他特别想走过去跟我父亲打招呼,
但带兵的问他看什么呢,不许乱走,催他赶紧离开,他特别遗憾没能
和我父亲说上话。
大头1在八中排球队是主力二传手,和板凳队员小鲁是很好的队
友,二人也是棋友牌友。我和大头的相识相知相爱甚至如小鲁所说的
买房,都和他有分不开的缘分,直至大头离世都是小鲁把他抬进冰柜。
尤其在大头离世後,起起伏伏几经波折,我再没有大头坚实的肩
膀和主意可以依靠,小鲁成为对我最有耐心爱心并一直开诚布公地开
导鼓励我的挚友。不但如此,对我们女附中的反思活动,他也一直予
以真诚的坚定的关心与支持。人生得一知己不易,他如此突然的离世
让人一时难以承受……
愿小鲁在天国与父母和大头相聚,永远和大头一起面带阳光灿烂
的笑容,照耀着地面上的我们,等待着我们去天国与他们相聚的那一

1 宋彬彬之夫靳剑生,出生于美国马萨诸塞州大波士顿地区剑桥区,即哈佛、麻省理工所在地。
天!
祝小鲁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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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伟:悼陈小鲁
惊闻我的老同事、原中央政改研究室社会改革局局长陈小鲁逝世,
十分哀痛,真希望这不是真的!
在 80 年代,小鲁是红二代中少有的政治清醒者,他顶着来自一
些政治老人的压力,在赵和鲍的带领下,为那次政治改革方案的研讨
和实施做出了重要贡献。
“风波”之後,他被某高层领导说成是“叛徒”,和同事们一起
被审查。此後,他决然地与体制告别,脱下军装,不要官方安排,下
海自谋生计。以他的家庭背景和人脉关系,他完全可以发财,发大财,
但是他没有。
近年来文革妖风卷土重来,是他第一个站出来,为文革中自己的
行为道歉。有人以他和安邦的关系为口实,把他说成是“中国首富”,
完全是不实之词。他生性豪爽、豁达,相信“清者自清”,对种种流
言污水并不在意。在 11 月鲍老的生日宴上,他说,上边这次查安邦
也把他查了个底掉,前几天通知他结论是“没有他什么事”,别人要
说什么就随人家说吧,他要出去旅游了。那天结束後下楼,我看到他
竟然是骑着一辆破旧的自行车来赴宴的,还给他拍了照,和他开玩笑。
哪知此一别便成永诀!
我相信小鲁的磊落,信任小鲁的人格。今追思小鲁,泪洒荧屏。
愿他音容永在,愿他一路走好![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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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瑜:鲍彤先生是陈小鲁在体制内的最後领导
陈小鲁遗体告别式今天上午在三亚 301 分院举行。陈、粟两家兄
妹和子女全部参加。习近平、曾庆红、王岐山、马凯、习远平、习桥
桥送了花圈。习远平、刘蒙、张翔、罗援专程参加。赵二军代表赵紫
阳的家人也参加了告别。陈小鲁遗体没有覆盖党旗。
前总书记赵紫阳的家人发来的悼念:吴伟:微信上(略,见上文)
【跟帖】~~~~~~~~~~~~~~~~~~~~~~
* 高老师好!为什么党国不让盖上“党旗”呢?——Love
【高瑜】:应该是由本人和亲属决定的。
** 好的,谢谢高老师。——Love
鲍彤先生是陈小鲁在体制内的最後领导,他们共同完成十三大报
告的起草。六四後同遭清肃,一个入狱,一个下海。此时鲍先生正在
禁言中,与鲍先生同年的姚监复先生有一篇对小鲁的追思。
【姚监复】:鲍兄生日晚会第一次见小鲁,聊天谈话不停,有问
必答,毫无城府。小鲍按下相机,想不到这是我与小鲁最後的合影。
他和 A 公司的关系,就是报销出差费用。有一(依)据可查。他
说,没有其他经济关系。我相信他讲的是真的。
他向文革中被批斗的老师道歉,是真诚的发自内心的,也是实事
求是的。受害人接受了他的道歉。我在文革中家破人亡,没有人正式、
严肃地向我致歉。我感到,小鲁对文革的反思是深刻的,敢于承担自
己的个人责任和社会责任,实事求是地真心真诚地道歉。这是极其难
得的珍重的来自高干子弟红卫兵的实事求是的真诚通歉。
小鲁回忆了那场风波中政研室的人和事,摆事实讲道理,体现了
史家的尊重史实,不掩饰,不美化。实事求是的史德。小鲁的回忆是
真实可信的珍贵的,可以澄清许多重要问题的重要史料。
小鲁完成了历史、时代和机遇给予他的艰难光荣重要的任务。他
是光明磊落的,于心无愧的,良心平静的告别人间的。我永远记得最
後的晚餐中,一个洒脱的真诚的智者仁者勇者小鲁的形象和谈话。我
万万没想到,许多没来得及问他的问题,以後再没有可能向他询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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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杰:为什么中国民间对陈小鲁出现两极评价?
中共元帅、副总理陈毅的儿子陈小鲁猝死之後,中国民间呈现两
极评价。
陈小鲁身份特殊,是个话题人物。不仅因为他是根正苗红的“顶
级红二代”——“太子党”,更因为他在八十年代参加赵紫阳组建的
“体改所”,六四後受审查而脱离官场,下海经商,前几年公开为文
革中红卫兵的暴行向当年的老师道歉,并一直与体制内外的开明派保
持联系,甚至不惮于接触像六四後惟一坐牢的中央委员、政治局常委
会秘书鲍彤等“超级敏感人物”;还有一层原因,他被外界视为安邦
集团的实际控股人之一,在安邦董事长吴晓晖被捕的关键时刻,突然
身亡,更是引起各界瞩目。此前,自由亚洲电台曾报导说,安邦案发
後,陈小鲁也因在该公司报销巨额出国费用,以及由安邦耗巨资出版
纪念其父陈毅的书籍,也被官方约谈并被限制出境。
曾因批评习近平而入狱的、被誉为中国最勇敢的女记者的高瑜,
在推特上对陈小鲁作出极为正面的评价:“鲍老的生日宴上,他说,
上边这次查安邦也把他查了个底掉,前几天通知他结论是‘没有他什
么事’,别人要说什么就随人家说吧,他要出去旅游了。那天结束後
下楼,我看到他竟然是骑着一辆破旧的自行车来赴宴的,还给他拍了
照,和他开玩笑。哪知此一别便成永诀!”(这是高瑜转发的吴伟的文
章,不是高瑜的话。)
而毛时代的公安部长、总参谋长罗瑞卿的女儿罗点点亦撰文悼念
陈小鲁,隐晦地提及陈小鲁一度在上海失去自由,接受调查,後来才
得以脱身。文章中还一个耐人寻味点细节:“讨论挽联时,有一句引
起争论,‘民能问国,忠能直谏。’有位大哥提出不喜欢这个‘忠’字,
我却觉得小鲁颇有天下为公的家国情怀,一时激动,就说‘建议不改,
小鲁大哥身上有忠啊,我们都有,虽然都不喜欢’。”
这两段评价很有意思。高瑜与陈小鲁有私人交往,对其作出颇有
感情的正面评价,可以理解。但推文中披露出陈骑“破旧的自行车”
来赴宴的细节,却匪夷所思。(吴伟与陈小鲁有私交,“颇有感情的正
面评价”也是吴做出的。高瑜未言与小鲁是否有私交,也未表感情。)
这个细节可以感动高瑜,却不能感动我。我判断人与事的首要标
凖是,它是否符合“常识”,凡是不合“常识”的人与事,必然有伪。
因为北京普通的中产阶级都有私家车,而陈小鲁即便不是安邦的大股
东,多年来也利用父亲的荫蔽和关系网络,赚得“金满箱、银满箱”,
此前陈还告诉记者说,“他和太太(粟裕将军的女儿)经常出国旅游,
已经走过了一百零五个国家与地区。每年外出旅游平均一百天。”由
此可见,陈小鲁岂是没有豪车、骑自行车出门的平头百姓?那么,他
为什么要骑自行车呢?或许他知道这一次会见的都是一群备受打压
的“穷书生”,就故意骑自行车来赴宴,以便贴近这个人群?这就太
过做作了。(陈若不出远门都是骑辆旧自行车代步,见惯不惊,有什
么匪夷所思和做作的?)
陈小鲁的死讯在海外也掀起一些波澜。居所,陈小鲁刚刚死去时,
海外有一些“民运人士”,准备借追思陈小鲁并追查其非“正常死亡”,
当作“讨习”的借口。後来看到陈小鲁盛大的追悼会才作罢。
中国很快传出陈小鲁追悼会的详情:陈、粟两家兄妹和子女全部
参加。习近平、曾庆红、王岐山、马凯、习远平、习桥桥送了花圈。
习远平、刘蒙、张翔、罗援专程参加。陈的妹夫、外交系统的前高官
王光亚说,三月三日政协开幕式结束後,习近平握着他的手说:「小
鲁是我多年朋友,听闻小鲁去世,深表关注,希望处理好後事!家属
节哀!」
由此可见,陈小鲁身上虽然没有覆盖党旗(级别不够),但“生
是党的人,死是党的鬼”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王光亚特意放出习近
平亲自致哀的消息,这个久经官场的老油条这样做别有深意在,以此
显示习近平并未因为安邦事件而与昔日地位比他更高、知名度比他更
大的知名太子党陈小鲁翻脸。陈小鲁从安邦事件中脱身,无疑是得到
了习近平的亲自批准。陈小鲁有没有问题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习近平
认为他没有问题。(党旗一百块一面,是人就可以盖,没有级别限制。)
有趣的是,很多民间人士对陈小鲁的评价,既不同于中共官方,
也不同于那些知名公知和海外民运人士。或许既没有个人情感,也不
用考虑派系斗争等因素,他们的言论坦坦荡荡,脱口而出:
有人说:“庆丰为他爹修了陵园,陈小鲁也准备为他爹修纪念馆,
如果他们真的有反思,就不该以他们的爹为荣,因为他们爹的成功夺
权是建立在很多炮灰的鲜血之上的,暴力血腥,没啥好骄傲的。”
也有人说:“陈小鲁本就是一坏蛋,出生在土匪世家,怎能不坏?
看看他是怎么反思的,就知道他的思想基准线在哪个地方。什么不归
罪毛,不归罪党,现在只要有点儿道歉反思的意思,便成了需要大肆
宣扬的事情,好意思吗?做完恶魔再来做好人,怎么做怎么有理?”
还有人说:“陈小鲁在浙江嘉兴的杭宁杭州南京高速公路及嘉兴
标准公司坑农民工群体,拖欠耍赖不给农民工工资被告上法庭还耍赖,
典型土匪强盗做派。”
看到普通人对陈小鲁的评价,就知道公知和民运群体如何脱离中
国基层的民意。中国民众对太子党、红二代的厌恶已经到了无以复加
的地步,即便是陈小鲁这样“相对较好”的太子党、红二代,也在民
间得不到丝毫的尊敬和好评。
而陈小鲁对当代中国政治体制特别是毛泽东、共产党的认识,从
此前英国《金融时报》中文网总编辑张力奋撰写的一篇访谈中可以看
得一清二楚。
谈到对毛的评价,陈小鲁说:“他是领袖型人物。毛主席和很多
共产党领袖一样,有救世主的情结,要改变世界,救民于水火,他有
他的一套理念,并为这套理念而奋斗。当然他这个人很特殊,一般人
做不到:你既然打下了天下,应该功德圆满了。他却搞一场文化大革
命把自己建立的那套东西再打掉。”陈小鲁又说:“在重大的哲学问题
上,我相信他是真心的。”
对毛的功过问题,他又说:“有功有过,功大于过。经过革命战
争,建立新中国,最後把中国整合起来的是毛泽东。後来改革开放取
得的很多成就,国际地位的上升也好,和那时的共产党和毛主席打下
的基础,还是有关联的,而且不是一般的关联。他还是一个领袖吧,
有功有过。而且,他对中国的影响将是深远的。”
这样的评价,基本上在曾当过毛泽东秘书的党内开明派大佬李锐
的三句话“革命有功,执政有错,文革有罪”的框架内,也符合习近
平所说的“前三十年”(毛时代)与“後三十年”(邓时代)不能割裂
的观念。如果这样的说法放在德国,就成了“希特勒帮助德国从一战
失败的阴霾中走出来是有功的”、“希特勒建立第三帝国,修筑高速公
路,对以後德国的发展是有利的”、“希特勒的《我的奋斗》说的是真
心话”……在德国,这样的表达不是言论自由,是会被法律治罪的。
然而,在中国,陈小鲁在此种思维方式下的“道歉”,居然获得满堂
喝彩,为什么中国的道德和法律底线如此之低?(丘吉尔战後曾说:
“我们是不是杀错了猪?”)
在我看来,陈小鲁的道歉,根本算不上道歉,而是第二次掩盖真
相和真理。正因为中国尚未实现民主化,尚未经历转型正义,这样犹
抱琵琶半遮面的道歉才在民间得到广泛赞誉。人们认为,不管其认识
如何,道歉总比不道歉好吧。这是何其可悲的奴性思维。
从本质上讲,陈小鲁是“救党派”,而非民主派或自由派。正如
罗点点对“忠”这个概念的认识,陈、罗等革命元老之後,对党永远
忠贞不渝,即便这个党吞噬了他们的父辈,即便这个党屠杀了数千万
的国人。
陈小鲁当然不可能彻底否定毛泽东、否定共产党。因为否定毛泽
东,也就意味着否定毛的打手陈毅,否定他们的父辈“打天下,坐天
下”的道路,也就否定他们自己非富即贵的特殊身份。如果没有毛泽
东和共产党,他们拥有的一切立即化为乌有。这就是陈小鲁和其他一
些似乎“觉醒”的红二代——如陶斯亮、秦晓等人——的历史局限。
对于「红二代」在民间口碑不好,陈小鲁做了如下这番辩护:“其
实,没当高官的「红二代」,生活都很普通。他们中的大多数人也就
是中等收入,生活得很好的不多,当高官的,发大财的不多。为什么
很多「红二代」愿意参加外地的纪念活动,一个原因就是他们连自己
旅游的钱都没有。当然了,他们的日子比老百姓好一点,但也有限。
像我们这样经了商的,好一点。话又讲回来,像我的企业,我是纳税
人,我不吃皇粮,我是自食其力的……我们八中的「红二代」,很多
副部级以上的干部,贪腐的比例很少,说明这代人受过传统的教育,
有他的担当,有他的抱负,也有他的自律。老百姓对「红二代」有这
样的情绪我也很理解,比如最近审判薄熙来,老百姓好像认为「红二
代」都跟薄熙来一样,可能吗?”
这段表述更是荒腔走板、欲盖弥彰、越描越黑。红二代固然不是
个个都“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但大部分都属于空手套白狼的
权贵阶层。美国媒体彭博社曾经发表长篇报导《毛泽东继承人是今天
中国顶尖资本主义新贵》,披露中共八大元老子孙控制中国、累积惊
人财富。彭博社报导披露,毛泽东继承人的二十六个红色後代控制了
中国顶尖国有企业。其中包括国务院已故副总理王震儿子王军、中共
已故领导人邓小平女婿贺平、已故元老陈云的儿子陈元,光这三人在
二零一一年就掌握达一点六兆美元资产。彭博社追查中共“太子党”
一百零三人的背景、财务与亲戚关系,并指出至少有二十六名“红二
代”掌控中国大型国有企业。这篇报道发表後,中国当局立即封杀彭
博社网站。中国当局究竟害怕什么呢?声称很多太子党、红二代过着
“平凡生活”,“受过革命教会”,“很自律”的陈小鲁,与其空泛地为
太子党漂白,不如拿出证据来反驳这篇报道中提及的每一个事实,提
供中国数百个太子党家族的财务状况,这才能让人信服。
而陈小鲁自己,不妨扪心自问:若在西方利伯维尔场经济的环境
下,能如此轻松地发财致富吗?若不是靠着“元帅之子”的身份,怎
么可能一夜暴富呢?陈小鲁居然还振振有辞地以“纳税人”、“自食其
力”来自我辩解,真是“无耻者无畏”。
记者在这篇访问的最後,还特别提到一个细节:“在提到台湾、
香港、澳门时,他都特别在每个地名後加上‘地区’两个字。陈毅当
过近十年的中国外长,小鲁是武官出身,这些国家利益的细节表述至
关重要。”
可见此人仍然是一名崇信“大一统”观念的国家主义者。对他来
说,国家主权高于人权,他不会认同联合国宪章中确立的“住民自决”
原则。陈小鲁号称走过一百零四个国家,但他似乎没有从近年来取得
独立地位的科索沃、东帝汶那里得到什么启示,也没有观察和思考过
加拿大魁北克地区、苏格兰及西班牙加泰罗尼亚地区的独立运动及全
民公投。他爱中国,爱中共,爱毛泽东,也爱自己的特权地位。
***议报首发,转载请注明出处***
※※※※※※※※※※※※※※※※※※※※※※※※※※※※※
陈小鲁骨灰已由家属携返北京
昨天晚上,陈小鲁妻子粟惠宁发文称,已经携陈小鲁骨灰一道返
回北京。全文如下:
我们的亲人陈小鲁已经平安回到北京的家。这几天在我们遭遇突
发的生死离别之际,四面八方的亲朋好友,是我们家庭最有力最温馨
的支柱!是依依战友之情、拳拳同窗之意、哀哀痛惜之心和对我们亲
属的殷殷宽慰之语,支撑着我们这危危小巢!
谨在此向所有亲临的亲友,向所以致信致哀的亲友,向所有敬送
心香的亲友,致一声谢意!无尽情谊,尽在不言中!
小鲁妻粟惠宁携子正国、儿媳斐妍泣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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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全耀:遇罗克曾转托陈小鲁一信给陈毅(摘录)
与林昭、沈元和金有钟这类被枪毙的所谓反革命分子不同,遇罗
克始终是拥护毛主席的,不信就再去看看他写的《出身论》和主编的
《中学文革报》,字里行间始终充满着对伟大领袖的无限热爱。(中略)
1967 年 4 月 4 日,中央文革小组成员戚本禹宣布:《出身论》“代
表了反动的社会思潮”。面对强大的压力,遇罗克没有屈服,他五次
上书毛泽东,汇报自己的观点,希望得到理解。当然,这些信都没有
能寄到毛泽东手中。《中学文革报》被迫停刊了。不久,遇罗克被逮
捕。(遇罗克 1968 年 1 月 5 日被捕。戚本禹 1968 年 1 月 14 日被中央
宣布“请假检讨”,直接送到了秦城监狱。两人被捕相差 9 天。)
据同监犯人张郎郎回忆:「遇罗克跟我说,中央内部矛盾很多,
他在等。他当时认为像陈毅、周恩来如果哪天占上风,他肯定就有希
望了,因为他跟别的犯人不一样,他没有其他的罪行,他就是一个思
想罪,所以他抱有着幻想。而且他以为我的处境反而更难,他说他出
去以後会找陈毅帮我斡旋、救我。」
陶洛诵,定居澳洲文坛的知名作家,着有自传体小说《留在世界
的尽头》。陶上的史家胡同小学,三年级时恐怕还没来例假就上了《中
国妇女》的封面,早熟。初中她在北京女十二中度过。高中考入师大
女附中。
岁月是把杀人的刀,多漂亮的脸蛋也经不住岁月的摧残
据陶洛诵说与遇罗克的弟弟有过恋情,因此住在东四明星电影院
後头死胡同的遇家也就多了位漂亮的女常客。1968 年 1 月 5 日,遇
罗克被捕。而早在 1967 年底,遇罗克就感到大势不好。他对陶洛诵
说:“没准儿的事,要是把你抓起来,你也没辙。我这儿给陈毅同志
写了封信,他一直替出身不好的青年讲话。我想他是会理解我的。我
要是把信寄给他,怕他看不到。听说陈老总的儿子陈小鲁在八中。这
个陈小鲁大有其父之风,你把信送给陈小鲁,让他交给他爸爸,这就
保险了。”
陶洛诵有些为难,说她不认识陈小鲁。遇罗克语重心长地说:“洛
诵,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出身不好的青年,我为他们说话是应该的,
为了千千万万的人,即使我牺牲生命也是情愿的。可是……”
陶洛诵没辙,只好接过信,见信封上用蝇头小字工工整整地写着
“敬呈陈毅同志”。信中写道:
“敬爱的陈毅同志:我是人民机械厂的一名普通学徒工,我目睹
文化大革命中对出身不好青年的迫害,感到这是一个严重的社会问题,
作为一个受党培养多年的青年,我觉得有责任挺身而出,为此,我写
了《出身论》一文。您曾经谈过,在出身好与出身不好的青年中间不
应当存在一条鸿沟……”
信中,遇罗克还表达了对陈毅的尊敬爱戴与信任,并谈到自己去
东北串联,看到大好河山,抒发了对祖国一片赤诚的情感。信的最後,
遇罗克谈到自己目前被跟踪盯梢,恳请陈毅同志帮他免遭不测。
陶洛诵後来在相关文章中回忆道:
「我郑重地把信夹在日语书里,奔向第八中学。天气已经冷了,
我穿的是蓝大襟衣服,下面罩着棉袄,戴着一双毛绒手套。陈小鲁长
得很像陈毅同志,他衣着朴素,领口露着紫红绒衣,外表是一身蓝制
服。我说明来意,拿出了遇罗克的信。他接过了信。我问他:“听说
陈老总体重减了十斤,是真的吗?”他说:“是谣言。”我说:“请转
达我们对他的问候。”他说:“好。”
我问他是否同意《出身论》文中的观
点,他坦率地说:“我持不同意见。”尽管
如此,他还是慷慨地答应转交。这时有个
粗眉大眼的男同学笑着向他打招呼,他说:
“这是计三猛。”听口气,计三猛好像是
他们那派的一个著名人物。
回来後,罗克哥哥详详细细地问了我
们的谈话,当他听说陈小鲁答应转交时感
到很宽慰。
後来他又让我找了陈小鲁一次,陈小
鲁说:“我交给秘书了。”我问:“陈毅同
志看见没有?”陈小鲁说不知道。」
【马悲鸣】:本刊 2013 年第 42 期刊登陶洛诵的文章《陈小鲁道
歉;遇罗克没有看错》。西纠倒台後各种谣言指向“陈小虎”,说他携
巨款一路杀人逃去澳门,甚至还有说他要“炸中南海”的。陶洛诵的
计三猛
这篇文章证明,当时陈小鲁就在北京,并无出逃。1968 年 4 月,陈被
周恩来限令立即离京,送去部队“管教”了很长时间才入伍,直到
1971 年其父病重才第一次回京探视。而遇罗克已于 1970 年 3 月 5 日
在“一打三反”运动中被处决。
※※※※※※※※※※※※※※※※※※※※※※※※※※※※※
毕汝谐:方励之、刘宾雁、王若望的悲剧结局之一(方励之)
方励之、刘宾雁、王若望的悲剧结局
毕汝谐(纽约作家)
关于方励之、刘宾雁、王若望,颂词谩骂,连篇累牍;笔者谨从
个人角度缕述一二三,算是野人献曝。
一、方励之。
毫无疑问,笔者是海外最早公开批评方励之的非中共人士;因为
这一缘故,我与方励之在民运圈的公开场合点点头,拉拉手,却不交
一言。
我赞同方励之宣讲的民主理念,反感其浮夸、矫情的作态;我来
自文艺界,熟悉演员生活;方励之的言行带有明显的面对镁光灯的表
演成分。方励之在物理上出小名,靠政治出大名。
一次,某港刊记者采访方励之,恭维他是“中国萨哈罗夫”,方
励之欣然受之,却不知这顶桂冠承载着巨大风险!
他还骄狂地对记者说:“我讲几句话,政治局就得连夜召开紧急
会议。”
我尖锐地指出:方励之是在刺激当局与避免过度刺激当局之间寻
找最大公约数;因而幼稚轻狂地认定,他在国内享有巨大声望,又有
国际社会的有力声援,则不管他怎样以言论刺激当局,後者投鼠忌器,
莫奈其何。然而,一旦时局有变,方励之将为此付出惨痛代价!
我果然言中了!
在八九民运的历史关头,方励之等人以保持学生运动的纯洁性为
由,畏怯地远离天安门广场;他向明尼苏达大学新闻系教授李金全表
白,自己跟运动没有任何关系。
後来大兵清场,方励之却躲进美国大使馆,引起许多人的失望和
物议。我愤然为文“鹰乎?鸡乎?方励之”,斥匿身美使馆的方励之
是“鸡”!
时任美国驻华大使李洁明对方励之的这种做法非常鄙视,离任後
曾经写文章嘲讽方励之。
方励之出国後,辗转来到大陆民运人士的大本营美国普林斯顿大
学,不久又节外生枝:某留学生与方励之激烈口角,一时冲动之下,
扬言要杀死方励之。孰料此言被方励之暗中录音,结果该生进了监狱,
终日以泪洗面;同囚室有个黑人毒枭,告诉该生:非法取得的证据是
毒树之果,上不得法庭。果然,该生放了出来。方励之吓得一个跟头
翻到亚利桑那大学。其贪生怕死,竟至于此!方励之真不该趟政治浑
水!
再後来,方励之大不幸,晚年丧子;然读了广传于网上的方励之
夫妇的“哲儿纪事二则”,我不禁摇头叹气:方励之毕竟是方励之,
写出悼念亡儿的奇文,千古未见!
我撰文评曰:老年丧子,白发人送黑发人,人间之大不幸也!将
近四十年的父(母)子之情,有多少难忘的细节、温馨的回忆;如能
一一缕述,足令我等共洒同情眼泪!而方励之夫妇却别开生面,大谈
特谈赴美国总统宴会被拒及入美国大使馆避难的种种旧事,亲情少少,
政治多多;沾沾自喜之态(与悼亡文章的基调完全不合拍!),溢于笔
端;这两件事情,方励之夫妇都是主角,与其子并无重要瓜葛;同时,
方励之夫妇又文过饰非,对于去国前发表迎合当局的软弱声明,不着
一字!真正低估了我等的记忆力!
如此行文,倒也罢了;不意,悼念亡儿的奇文在结束时又扫出豹
尾——“离奇的车祸,也许是他最後一次在保护爸爸妈妈”……这是
什么意思?莫非是暗示我们:某方欲加害方励之夫妇不可得手,便退
而求其次,成功地加害了方哲(父母的保镖?);而方哲(父母的保
镖?)的遇难,保护了方励之夫妇逃过劫难!老天爷,如此冷酷的生
存法则,令我们不寒而栗!人皆有呵护子女的天性,危险临头,挺身
而出!我们知道,当年杨杏佛、史量才遇刺时,均以身体掩护其子幸
免于难;甚至,连动物都常常有护犊之举!而方励之夫妇却坦然地承
受爱子(保镖?)作为替死鬼的牺牲;人心人性之不存,呜呼哀哉!
方励之大为不满,委请中间人说项;我答曰:骨鲠在喉,不吐不
快!闷在心里,必然受病!请方教授海涵。
还有几句心里话未曾启齿:以万民为刍狗的民主领袖,这一回将
心比心,体验那些失去儿女的父母的痛苦了!
方励之晚年体弱多病;据严家祺先生说,方励之长期在亚利桑那
大学任教,退休後,也没有搬家;他得的病是“亚利桑那山谷热”,
此病由一种菌类引起。在炎热天气下,有时会冷得全身发抖,有时发
烧,咳嗽不止,全身无力,严重时不能站立,不能行走,关节处浮肿;
全身的皮肤出现水痘样红斑。(方励之生前曾言感谢他的妈妈,给了
他七十年不进医院的身体。但说了此话没多久,便在一天早晨咳嗽了
一声猝逝。—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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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复、下毒、间谍!狡诈的政治谋杀抬头
【德国之声】2018-03-08
前俄罗斯间谍斯克里帕尔(Sergej Skripal)据信受到神经毒剂
袭击。俄情报人员意欲杀死这位前间谍?若的确如此,那么这样的手
段绝非首例,因为毒杀是情报机构的惯常做法。
斯克里帕尔接触了何种物质,导致失去知觉,对此,人们逐渐清
楚了。英国有关当局找到了一种神经毒气痕迹,并由此对试图谋杀行
为展开调查。英方首先要调查清楚,这位前间谍及其女儿是否是俄罗
斯特工毒气攻击的牺牲品。
英国反间谍机构军情六处(MI6)负责人罗利(Mark Rowley)指
出,这两人受到了“有目标的袭击”。一名警官目前也处于生命垂危
状态。
前俄罗斯军事情报局间谍斯克里帕尔曾向英国军情六处提供情
报。为此,他在俄罗斯被判处 13 年监禁,後在一项囚犯交换项目中
提前获释,并获英国政治庇护。现在,他可能成了一次报复行为的目
标。
公园长椅上那名男子
他眼朝天空,双手奇怪摆动。一名女子倚在他的身上:一名年轻
些的女性,似乎失去了知觉。-这是上周日在英国南部小城索尔兹伯
里(Salisbury)看到这位俄罗斯前间谍及其女儿尤利娅(Yulia)的
目击者们描绘的图景。
调查人员猜测,66 岁的斯克里帕尔和女儿可能中了毒。英国外
交大臣约翰逊(Boris Johnson)本周二表示,这两人依然“生命垂
危”,“如果情况像所显示的那样严重,那它就是又一桩我们必须要求
俄罗斯承担的犯罪行为。”
若情况的确如此,那么,斯克里帕尔还在俄罗斯的时候,有关当
局何以不动手?或者,这一袭击意在恫吓其他可能的变节者?斯克里
帕尔是否真的成了他的前战友们的牺牲品,这一点还远未明了。不过,
英国国内很多人有这样的怀疑。因为,人们对类似的事件仍记忆犹新。
一杯致命的茶
那是绿茶,未加糖,温温的,他只喝了一口。然而,就这一口,
要了利特维年科(Alexander Litwinenko)的命。这名前俄罗斯联邦
情报局特工于 1999 年叛逃伦敦,进入军情六处,曾严厉抨击克里姆
林宫。
2006 年 11 月 1 日,利特维年科与当年在情报机构工作时的同事
在一个旅店的餐厅会面。同事请他喝茶。这天晚上,利特维年科突然
感觉不舒服,要呕吐,气急。在医院,他的情况越来越糟。三周後,
他临死前,医生们确认,利特维年科死于放射性中毒,杀手是金属钋
210。
经近 10 年调查,英国专家们得出结论:俄罗斯总统普京“可能
亲自批准了”对这位批评者的谋杀。不过,专家们无法提供确凿证据。
“保妥适”雪茄
冷战时期,东、西方情报机构曾以毒品作试验。在 1975 年美国
参议院的一次听证会上,美国中央情报局的一支手枪被人们提及。该
手枪可射出一支冰冻毒物微型箭。这种手枪或其他类似武器是否被使
用过,对此,阴谋论者们在网坛上有详细讨论。
清楚的是:西方也曾计划过实施毒杀。不过,在华盛顿,人们主
要把敌对人士作为毒杀对象,而非本营垒的变节者,他们当中有刚果
的卢蒙巴(Patrice Lumumba),或多米尼加共和国的特鲁希略(Rafael
Trujillo)。
中情局曾计划用掺有神经毒物保妥适(Botox)的雪茄杀死卡斯
特罗(Fidel Castro),或者用混合了毒片的巧克力奶昔,……等等
等等。-美国情报机构图谋刺杀美国後院的共产主义领袖的想象力没
有边际。
雨伞藏毒
1978 年 9 月,马尔科夫(Georgi Markov)被杀害的那种武器也
让人们想起詹姆斯·邦德(James-Bond)总部大师 Q。流亡伦敦的这
位保加利亚异见者在滑铁卢桥上突然感到腿上有刺痛。3 天後,他死
了。原来,一把做过手脚的雨伞尖头在他腿上刺出了一个仅约 2 毫米
大小的微洞,将剧毒的蓖麻素带入了他的皮肤内。迄今仍不清楚,是
谁制造了这一谋杀事件。然而,非常明显,马尔科夫是保加利亚共产
党领导层的眼中钉。
冷战时期,德国的土地上也发生过间谍被毒死事件。五十年代末,
克格勃特工斯塔申斯基(Bogdan Staschinski)曾两次行刺乌克兰民
族主义人士,都用一种特制手枪贴身射击,将蓝酸气喷上受害人的脸。
当斯塔申斯基变节逃入西方後,起初无人信他。他的说法太让人认为
是滥俗间谍片里的情节了。
VX 神经毒气与导弹
还是回到现在吧:2017 年 2 月,在马来西亚首都吉隆坡机场,
朝鲜领导人金正恩的同父异母长兄金勇男突然死亡。此前,两名女性
将神经毒气 VX 抹上了他的脸。这是一种战争毒气,麻痹神经,导致
停止呼吸。美国调查人员确信,这一谋杀是朝鲜当局指令实施的。金
勇男生前遭金正恩忌恨。
今天,不仅是朝鲜,还有众多其它国家也仍然在不经法律程序的
情况下,有目标地杀死个人。其中有俄罗斯,但也有将涉嫌恐怖分子
作为目标的美国和以色列。使用军事无人机或空地导弹的刺杀行动虽
并不像毒杀那样悄无声息,但常常不被人们所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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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彬夫:连环谋杀案中的冯玉祥谋杀徐树铮
冯玉祥与徐树铮的仇恨起源于陆建章。陆是安徽蒙城县人,毕业
于北洋武备学堂,曾协助袁世凯训练新军,後历任帮带、协统、总兵
等职。民国初年,任袁世凯总统府警卫军统领,北京政府军政执法处
处长,捕杀过不少革命党人和民众,有“陆屠夫”之称。又好请人吃
饭,送客时把人从後背开枪打死,人们称他的请客红柬为“阎王票子”。
後因镇压白朗义军有功,被封为咸武将军,掌管陕西军务,是袁世凯
复辟帝制的积极分子。
在各省反对袁世凯的战争中,陆建章长子陆承武时任第一旅旅长,
为袁卖命,被反袁的陈树藩打败并被擒。陈树藩以此要挟,让陆建章
将陕西督军的位置让给他,作为释放陆承武的条件。
陆建章为救儿子的命,不得不答应这一要求。离开陕西时,他将
历年搜刮的财富装车几十辆,想偷运出境,走到半路被陈树藩派人劫
去。陈树藩又得到段祺瑞的支持,被正式任命为督军。这些事件陆建
章大为恼火,便积极反对段祺瑞、徐树铮,支持代理大总统冯国璋。
冯也正积极拉拢人对付段,便给了陆建章一个炳威将军的头衔,官居
上将,让其大肆活动,反对段祺瑞。
陆建章积极活动不让吉林督军孟恩远接受段将其调离吉林,削去
实权,到北京任职的命令;接着又策动长江三督联合起来主和;还曾
在鄂皖边境和霍山、六安一带组织“安徽讨逆军”,自任总司令,计
划与冯玉祥部配合将段祺瑞的皖系督军倪嗣冲赶走,由陆建章接任;
这项活动因冯玉祥部队的调离而作罢。
陆建章的所作所为当然引起段祺瑞、徐树铮的极大不满,必欲千
方百计除之而後快。
1918 年 6 月 11 日,曹锟、倪嗣冲、张怀芝等各省军阀在天津召
开军事会议。13 日,陆建章奉冯国璋之命由上海赶到天津,去说服
曹锟重新回到冯国璋麾下,并让曹锟与江苏督军李纯合作反对段祺瑞
的武力统一。此时的徐树铮还担任奉军的副司令,他还怕陆建章游说
奉系将领不听他指挥。
倪嗣冲觉得这时正是干掉陆建章的好机会,就与徐树铮密谋,并
将意图告诉奉系的参谋长杨宇霆,杨于是给陆建章写了一封信,请他
到驻津的奉军司令部有事相商。6 月 14 日陆建章接到信後虽多少有
些疑惑,但觉得自己是总统府高等顾问,儿子陆承武是徐树铮留日时
的同学,陆承武的太太与徐树铮太太也是同学,两家关系较为密切,
凭这些似乎不应当出什么大事,就打消了顾虑欣然前往。
满面笑容的徐树铮、杨宇霆迎接陆建章後与陆先到客厅里谈话,
然後徐请陆到後花园散步。陆刚走到後花园,就有人用枪顶住陆建章
的後背,陆建章立即明白了,他说:“徐树铮你想干什么?!”
徐树铮说:“你不是东奔西走到处与我们作对吗?这回你和阎王
主和去吧!”接着枪声响起,陆建章踉跄两步倒在地上,咽气前说道:
“没想到这样死去!”徐树铮从後花园出来,对在场的人,包括陆建
章的随从说:“陆建章犯了煽惑罪,已被就地正法,大家不要慌,该
干什么,干什么去。”
段祺瑞得到徐树铮枪杀陆建章的消息後,即命人按照徐给国务院
和陆军部的电报内容写了一道命令报给总统府:
前据张怀芝、倪嗣冲、陈树藩、卢永祥等先後报称,陆建
章迭在安徽、陕西等处勾结乱党,当由国务院电饬拿办。兹据
国务总理转呈,据奉军副司令徐树铮电称,陆建章由沪到津,
复来营煽惑,当经拿获枪决等语。陆建章身为军官,竟敢到处
煽惑军队,勾结土匪,按照惩治盗匪惯例,均应立即正法。现
既拿获枪决,着即褫夺军职、勋位、勋章,以昭法典。
当国务院秘书方枢拿这道命令让冯国璋盖印时,冯拒绝盖印。段
祺瑞即派人对冯国璋软硬兼施进行疏通。冯考虑陆建章已死,自己要
与段硬顶下去,恐怕也没好下场,只得盖印,将令发出。
受杀陆建章影响最大的当数冯玉祥。陆建章任第六镇协统时,冯
玉祥在其手下当兵,因冯肯吃苦,作风朴实,作战勇敢,得到陆的好
感,陆将内侄女嫁给冯玉祥,并逐步将冯提拔起来。冯玉祥发动滦州
起义失败被捕,由于陆建章极力奔走营救,方幸免于难。陆建章任陕
西督军时,冯玉祥也率部入陕,并由团长提升为旅长。
袁世凯称帝时,曾派冯玉祥入川与护国军作战,冯玉祥因反对袁
称帝,不但不肯作战,反而两次派人与蔡锷联系,表示响应护国军,
蔡锷让冯劝四川督军陈宦宣布独立,冯玉祥按蔡的意思对陈宦做了不
少工作,终于使陈宦与袁世凯决裂。徐树铮虽然也是反袁称帝的,但
他只支持段祺瑞,徐认为冯玉祥毕竟属于北洋系统,不应与护国军站
到一起,从而觉得冯玉祥不可靠。
1916 年秋天,冯玉祥所部第 16 混成旅驻地廊坊,任陆军部次长
的徐树铮因对冯有看法,就在军饷等事上加以刁难。他对冯玉祥说:
“焕章2,现在财政困难,你们旅兵员又多,实在没法发饷,把你们
的兵员裁掉一些。你看如何?”冯玉祥当然不能同意。徐树铮又提出
要将冯旅的一个团调往甘肃。这种分散的方法当然意在削弱冯玉祥的
实力,冯也不同意。这一下,把徐树铮惹火了,干脆下令免去了冯玉
祥的旅长职务,以与“安福系”关系密切的,曾任过该旅一个团长的
杨桂堂代替。
免掉旅长这样大的官,需先征得段祺瑞的同意,徐在气头上说免
就免,段也未过多责备,更不用说处分了。段祺瑞为安慰冯玉祥,将
其改派为直隶南路巡防统领。该官职管辖的巡防营皆是老弱残兵,武
器破旧落後,纪律松弛,无法与北洋军的精兵强将相比,这对名将冯
玉祥是一种贬低,冯对徐树铮由此心怀怨恨。
张勋复辟时,因用兵的需要,杨桂堂带不动 16 旅,这才经段芝
贵(时任“讨逆军”东路军总司令)努力,让冯玉祥重任 16 旅旅长,
归段芝贵节制。以後冯玉祥曾被段祺瑞、徐树铮派往福建与广东军作
战,但冯只将部队带到浦口就驻下了,主张和平混一。後在段、徐的
严令下由浦口至湖北,到武穴又停了下来,并通电全国主和。冯玉祥
的行动气坏了段祺瑞、徐树铮,便将冯撤销职务。但冯玉祥一向待士
兵很好,本身又极为俭朴,因而深受部下拥戴。撤职令下,全旅近万
名官兵给中央发电,要求“全部枪毙,以谢天下”,搞得段、徐毫无
办法;後经曹锟从中斡旋,决定将冯玉祥褫夺陆军中将,准暂留任旅
长,归曹锟节制。段、徐与冯玉祥的裂痕已越来越大。徐树铮杀陆建
章,自然会想到冯玉祥的强烈不满,为此特意给冯发了一封电报,为
自己辩白:
弟与陆君本属旧交,毫无私念,谅为兄所素知。自其近岁
以来,行止不正,迭尽忠告之谊,苦口劝诫。去岁亦尝再三托
由执事往劝,乃竟执迷不悟,以至于此。明为国法所不许,幽

2 冯玉祥,字焕章,祖籍安徽巢县西北乡竹柯村人。1905 年 3 月,武卫军右军移驻南苑,并改为第 6 镇,
冯玉祥也由哨长改任司务长,随後又升为排长。到了 8 月,冯玉祥通过考试,名列第一,升为队官(连长)。
协统陆建章和标统王化东对冯玉祥很器重。陆建章有位由他抚养长大的内侄女刘德贞,经王化东作介绍人,
许配给冯玉祥,这样一来,冯玉祥便成了陆建章的内侄婿,以後冯得到了陆建章的提拔和帮助。
亦为鬼神所难容,非个人有嫌怨也。身後之事,自当悉力筹维,
期无艰苦,借全私交,并副诿垂,祈纾远注。
为进一步安抚冯玉祥,徐树铮说服段祺瑞撤销冯玉祥不服从命令,
在援湘时于武穴停进而被革职留任的处分,恢复其第 16 混成旅旅长
职务,兼任湘西镇守使,授以勋四位。段祺瑞听说此事後不禁十分惊
讶,他说:“又铮闯的祸太大了,郎斋(陆字)千错万错,毕竟是北洋
袍泽,他怎能如此乱开杀戒?”还赠给陆建章家 5000 元,以示抚慰。
但人已被杀,这些银钱能起多大化解作用?
一个堂堂的陆军上将,北洋军阀的前辈无辜被杀,使得一些同僚
大有兔死狐悲之感。直系将领李纯、王占元、陈光远等给北京政府的
电报中表示强烈不满,认为陆建章未经审判即遭杀害,会使军官们觉
得自己在为保卫国家流血,而自家性命却难以得到保障,从而大大地
影响军心。由于这些将领是主和派,徐树铮便补发了一个通电,捏造
陆建章在天津与其谈话时大骂总统和曹督军,因此死有余辜,并非主
和主战两派斗争的结果。
张作霖也表示不满,因为杀死陆建章时徐树铮还是奉军的副司令,
这样的大事竟然未与他这位奉军的主宰者大帅商量,既未将其放在眼
里,胆大妄为,而且损害了奉军的声誉,不能不予惩处。
正在充分利用这一事件大做文章的是上海方面想打倒段祺瑞的
军阀政客,他们借此大造舆论,蛊惑人心,搞得人人自危。徐树铮在
给张敬尧、倪嗣冲的电文中就证实了这种情况。电文说在上海的反段
政客孙少侯、李征五、孙洪伊等于 6 月 17 日秘密开会,设法煽动陆
建章旧部附和独立的西南各省,共同反对北京政府,并已派员赴湖南、
安徽等省活动。
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徐树铮在杀掉陆建章後,并未息手,
在他看来,要除的政敌必须不惜用各种手段除掉。1920 年的直皖战
争爆发前夕,张作霖到北京进行调停,张实际上是支持直系的,且手
握重兵,他的倾向性对战争的胜负有重大影响,徐树铮认为必须设法
剪除张作霖。张如果能被干掉,奉系必群龙无首,内部甚至可能生变,
那对皖军是十分有利的,于是他又秘密策划了暗杀张作霖的计划。
7 月 5 日,徐树铮去拜访了张作霖,装出十分亲热的样子,与张
谈了一个多小时,并以段祺瑞的名义,请张作霖于 7 月 8 日到段祺瑞
的住所团河列席讨伐直系的军事会议,准备到时借机将张作霖杀掉。
张不知是计,应邀赴会。徐树铮的计划因考虑到张作霖不一定与会而
未和段祺瑞商议,这回张作霖来了,下手之前不能不与段祺瑞商量,
于是徐树铮找了一个借口将段祺瑞叫出来,告诉他想杀张作霖的计划。
段祺瑞想到张作霖是实力人物,在直皖交战的关键时刻杀张作霖极有
可能使奉军为张复仇而参战,那将对皖系产生灾难性的後果,因而反
对徐树铮的计划。段祺瑞归座後,狡猾的张作霖已从段的脸色上看出
有些不正常,立即想到陆建章被杀之事,意识到处境危险,便找了一
个借口溜走了。张作霖走後,徐树铮连连顿足叹息:大势去矣!
一计不成,徐树铮又生一计。他秘密派人携巨款到东北收买土匪
作乱,扰乱奉天治安,借以牵扯住张作霖,但携款的姚步瀛等 13 人
在活动时被张作霖的部下捕获,张大为恼怒,决心出兵支援直系,徐
树铮落得个鸡飞蛋打。还不止此,徐树铮谋杀张作霖不成,自己反倒
被冯玉祥所谋杀。
徐树铮从国外考察归来之时,京津地区正被冯玉祥的部队所控制。
张作霖也刚刚打败反叛的郭松龄,气焰正盛。段祺瑞看到目前局势对
徐树铮十分不利,便劝徐赶快离京,徐也决定快走。
1925 年 12 月 29 日下午 5 时,执政府内务总长龚心湛置酒为徐
树铮饯行,冯玉祥的亲信鹿钟麟出席作陪。席间,鹿频频与徐树铮碰
杯,又说又笑地表现得很热情,这种不正常的态度令徐树铮有些不安,
但也没想更多。
有人劝告徐树铮,冯玉祥是不会放过你的。如坐火车,廊坊一带
由冯玉祥部队张之江驻守,十分危险,最好是借乘英国使馆汽车到天
津,这样才会安全一些。但徐树铮不以为然。他回答说,北京被仇敌
控制,随时可以将我置于死地。回国後我已经在北京待了 7 天而安然
无恙,这是因为他们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暴露其凶残的面目。我如果
躲躲藏藏,反倒是中了他们的奸计。况且我的专车已经准备妥当,我
现在还是专使的身份,冯玉祥就是想报复,也不能动手,我想不会发
生意外。
徐树铮是位富有冒险精神的军人和政客,他太自信因而也就太轻
敌了。这天下午,段祺瑞发现办公桌上有张纸条,写的是“又铮不可
行,行必死”。段立刻派人将纸条送给徐树铮,徐看後一笑了之。晚
饭後,徐树铮向段祺瑞去告别,没有想到的是这一别竟是永诀!
6 点半左右,徐树铮率褚其祥、薛学海等到前门火车站,龚心湛、
曾宗鉴等前往送行。宋子扬、褚哲文要派武装人员护送,被徐树铮拒
绝了。他万万没有想到,冯玉祥已经布置好了陷阱。冯玉祥决心杀徐
树铮,除了陆建章的缘故外,还因为徐树铮这次出国考察同法国、意
大利签订的购买军火的协议,是为了重新武装自己的力量。徐树铮还
在政治上提出建立奉系、直系、皖系的同盟,共同拥护段祺瑞为总统,
这当然是已控制京津的冯玉祥所不能容忍的。旧恨新仇一齐涌上心头,
冯玉祥一定要杀徐树铮。
为此,冯玉祥做了精心准备。他命令鹿钟麟在徐树铮即将回国之
际拘禁了徐的主要助手曾毓隽、姚震;还做好准备一旦需要再抓捕几
位徐树铮的密友,这样做的目的是不让徐树铮回来活动。冯还派人在
上海收集徐树铮的情报。
陆承武也想报杀父之仇,他找到冯玉祥协商,冯派了 20 名手枪
队中的神枪手化装後随陆进京,准备有机会就对徐树铮下手。因徐在
京活动时间短,且保持高度警惕,时刻有卫兵保护,陆承武一直没得
到机会。鹿钟麟将陆未得手的情况报告给在张家口的冯玉祥,冯没有
立刻表示意见,过了两个小时左右,冯玉祥打来电话告诉鹿:“处置
徐树铮的办法,就是逮捕枪决!”徐树铮在全国毕竟也是一位颇有影
响的大人物,虽然现在落魄,然其余威尚在,人们常说瘦死的骆驼比
马大,鹿钟麟对承担杀徐的罪名不能不有些顾虑,便对冯玉祥说:“那
能行吗?那样做问题太大,恐怕??”“怕什么?天塌了有柱子顶着!”
冯玉祥厉声回答。
鹿钟麟只有执行了,但他还是想找一个于己有利的执行办法,他
命令参谋处同丰台车站联系,想请示冯玉祥在丰台下手,但得到的回
答是:“车已过丰台,尚未到廊坊。”于是鹿钟麟又向冯玉祥请示:可
否用电话命令张之江执行。冯同意了。
张之江是冯玉祥部第 5 师师长兼前敌总指挥。接到鹿钟麟传来的
电话後,有些为难地说:“这事关系重大,应慎重考虑!”鹿立即说:
“这是总司令的命令!”
张之江也只有执行了。他让师部的副官长宋邦荣到所部第 7 混成
旅参谋长彭仲森处,告诉彭说:“你亲自到车站,要站长打电话给万
庄车站站长,就说:‘这里的车道已调度好了,可以让徐专使的列车
通过。’你守着他打完电话再到总指挥部来。”到总指挥部後,张之江
把杀徐树铮的意图告诉他,命他亲自在车站把守,将徐的专车截住。
由于京津战事刚结束,兵车拥塞,专车在夜里 12 点左右才到廊
坊。车停下後,张之江派宋邦荣拿着自己的名片,说请专使下车,有
要事相商。徐树铮说:“这会儿我头晕,下次再来拜访吧!”宋只好退
回。不一会儿,张之江派手枪营的十几个人登上车,说:“扶徐专使
下车。”不由分说地将徐树铮押下车。徐被押到离车站不远的一片旷
野後,押他的士兵忽然散开,随着几声枪响,徐树铮倒地而死。时年
45 岁。
张之江立即将枪决徐树铮的事报告给鹿钟麟,鹿则立即报告给冯
玉祥,冯立即让在天津的陆承武到廊坊。到廊坊後,陆承武得知是让
他以为父报仇之名承担杀徐树铮的责任。陆承武向张之江表示了感谢
之情,但内心里是不愿承担这个责任的,他知道此事非同小可。在目
前的情况下,他明白不承担责任是不行的,否则後果不堪设想。他奉
命向褚其祥等徐树铮的十几名随员说:“过去徐树铮杀了我的父亲,
今天我杀了徐树铮,我杀徐树铮是为家父报仇。”但这种回答只能是
欲盖弥彰而已。试想一列专车上徐树铮有那么多的随员,不是几个刺
客所能轻易得手的。
随员们被审问後,强迫他们写保证书,以全家人的性命担保,保
证不泄露案情,按上手印,拍完集体照片後方离开。国内媒体《时报》、
《晨报》于徐树铮被害的第二三天均报道了徐是被陆建章儿子陆承武
为报父仇所杀。但真相是掩盖不住的,人们不久便明白了事情是怎么
回事。
徐树铮被杀,除亲人外,最感痛心的是段祺瑞,他捶胸顿足,连
连说:“断吾肱股!断我肱股!”现在的段祺瑞已经无力为追随自己大
半生的最重要、最亲密的助手复仇了,但他对徐树铮的深情是始终如
一的。1926 年 4 月,下野後的段祺瑞一次乘车经过廊坊,开窗西望
达 10 分钟之久。“口唇微动,喃喃自语,老泪盈眶,掩面入卧”。段
临去世前嘱咐孙子昌义,每年摆供祭祖时,在祖先牌位旁边,必须摆
上徐树铮的牌位,并给徐磕头。
徐树铮的棺木是段祺瑞送的。徐被杀後,得此凶信的,他的学生
段大洪,两次跪在张之江面前,要求寻尸装殓。张之江是位基督徒,
也就答应了。段大洪在雪地里寻找两遍,才找到徐树铮遗体。装殓後,
由徐树铮的卫士张振声用骡车运到北京,後被安葬在老家--江苏萧县
凤家山之原。
由左至右:段祺瑞、陆建章、徐树铮、冯玉祥
时光荏苒。1945 年,徐树铮死後 20 年,其子徐道邻向法院控告
冯玉祥、张之江是杀害他父亲的凶手,要求予以惩处。此时的冯玉祥
是国民党的军事委员会副委员长,冯始终不承认徐树铮是自己派人杀
的,而是陆承武杀的。以冯此时的地位,就是蒋介石也奈何不得,何
况小小的徐道邻。张之江此时是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也算做是党国
要员了,难以撼动。鹿钟麟则是某集团军的司令,手握兵权,亦不可
小觑。
徐道邻是德国柏林大学法学博士,于法律当然是精通的;他还当
过蒋介石侍从室的秘书,也不是等闲人物,凭这两点,他紧紧咬住杀
死父亲的这几个人不放,迫使有关部门不得不应对。有关部门认为,
按照民国十四年定的法律,杀人罪的告诉时效是 15 年,徐道邻的诉
状是 20 年後提出的,已经失去了时效,不予受理。徐道邻提出 8 年
抗战时效中断是外敌入侵造成的特殊情况,不应计算在内,但最终没
有下文,个中原因是不言自明的。
徐树铮生活在“乱纷纷,你方唱罢我登场”的军阀割据时代。时
势造英雄,徐以其智谋、胆略、权术成为那个时代的弄潮儿,自己最
後也被淹死。毛泽东说,事物总是要走向自己的反面的,徐树铮也不
例外。
徐树铮的朋友李恩浩认为:“段派之中,徐树铮最为芝老(指段祺
瑞)所重用,他也最为跋扈。当时,敌派对他无不侧目,即段派之中,
大多也对他不满”。“树铮这个人有才气,在我看来,也不能算是坏人。
但喜欢用权术,而又心地褊狭,目空一切;凡是才力和他相差不多的,
或妨碍他独揽一切的,他都不能相信。靳(云鹏)是一个,张志潭也是
因为受他排挤而投奔直系的”。“段芝泉对树铮最赏识,真可说是言听
计从,而且处处加以包庇”。
还需要指出的,徐树铮作为北洋军阀的一位重要成员,他也在经
济上进行了不少掠夺。在通缉他时曾抄没他的家财,计有财产 130 万
元。1913-1925 年他所参与开办的工矿企业有天津裕元纺织厂,该厂
的股东还有段祺瑞、倪嗣冲等人。1918 年创办时注册资金 200 万元,
1922 年 11 月则猛增至 7203 万元,增长达 35 倍。京兆大丰县的裕丰
制革厂、北京的化学工业社亦是徐树铮的产业。此外还有在当陆军次
长期间购买外国军火的回扣等。这些只是个大概,他的一生究竟聚敛
了多少财产,只怕已无法查清。
康有为为徐树铮写的诔辞可以作为我们对其一生评价的参考:
其雄略足以横一世,其霸气足以溢九州岛岛;
其才兼乎文武,其识通乎新旧;
既营内而拓外,翳杜断而房谋3;
又扬厉乎域外,增学识于四州;
其喑呜废千人,其洞视无全牛4;
其飞动高歌擅昆曲,其妩媚清词追柳周。
大盗竟杀猛士兮,无人起邦家殄瘁之愁!
假生百年之前,为人龙而寡俦。
哀世乱而内争兮,碎明月于九幽。
本文摘自《大秘书》,中国工人出版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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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悲鸣:与外蒙古独立有关的三个中国人
外蒙在苏联十月革命影响下产生了一个独贵龙运动。独贵龙是蒙
语转圈的音译,用在这里相当于圆桌会议。即没有主席次席之别的平
等运动。

3 “杜断房谋”指唐太宗手下两谋士,杜如晦、房玄龄。
4 “无全牛”,典出庄子《庖丁解牛》
由这个运动开始,外蒙古独立意识抬头。关键是蒙古王爷不服辛
亥革命的汉人,仍效忠大清。北洋政府派陈毅将军去看看。陈毅去了
以後看蒙古人挺和气的,便主抚。
谁料段祺瑞政府向德国宣了战,组织远征军。老段主谋徐树铮一
看手里有了军队,便立刻对外蒙主剿,派军队去库伦(乌兰巴托)一
举荡平。外蒙王公赶快宣布归顺中国。
等小徐将军凯旋不久,冯玉祥派人在火车上截住他,就地处决,
以报小徐将军以相同手法处决冯玉祥舅舅陆建章之仇。
徐树铮一死,中国远征军无主,外蒙趁虚独立。
其实最好的解决方案是陈毅将军的主抚,小徐将军主剿次之,但
仍能把外蒙古留在中国。冯玉祥一杀徐树铮,就再也留不住外蒙了。
中国近代史上不但有两个陈毅,而且有两个林彪。
【跟帖】~~~~~~~~~~~~~~~~~~~~~~~~~~
* 清末民初管(治)理蒙疆藏的三人:
杨增新管理新疆
徐树铮收复外蒙
赵尔丰治理藏区
三人都动用了武力,三人最後都悲剧了...
赵为皇帝尽忠
徐被仇人追杀
杨为权力而死
最後,外蒙丢掉,新疆差点点,西藏失而复得可能是因为不是直接与老毛子
接壤的缘故。——稀里糊涂
【马悲鸣】:当时的清政府已经认清中国周边的番属国正在西洋文化的渗透下
谋求脱离中国独立;其中安南(今越南)、真腊(今柬埔寨)、缅甸等都已经在英
法等国的示范下独立成功。我大清没办法,赶紧“改土归流”,改掉世袭土司统
治,中央委派流官。但此举受到当地土司极其强烈的抵抗,尤以西藏为甚。十三
世达赖喇嘛为此外逃印度,并吸引走了总摄西藏事务的四川总督赵尔丰的主力西
去。川民保路运动遂成燎原。赵尔丰几乎是孤身回蜀,立刻被暴民所杀。不久武
昌新军哗变,我大清大好河山拱手让人。十三世达赖喇嘛回藏,随即宣布独立。
但因不懂外交,未谋求列强承认;至抗战胜利,派代表团去南京祝贺,被挽留入
立法院立法,遂以参与立法为名,被算入中华民国。
* 台湾的史学家汪荣祖好像也说过,满清搞满蒙一家,如果没有辛亥革命,外
蒙不会独立。——(台湾)唐好色
【马悲鸣】:是这样的。但如果没有冯玉祥杀徐树铮,外蒙也独立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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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权高于主权”是如何成为国际共识的
1994 年卢旺达胡图族与图西族之间的血腥种族残杀,那一场残
杀导致至少 100 万无辜的人死亡(见文後链接“卢旺达大屠杀”),当
时美国和其它国家准备及时干预,但中俄两国以所谓不干涉他国内政
为借口,强力阻挠,结果国际社会眼睁睁地看着 100 多万人被野蛮的
杀害。
正是这一场屠杀,才改变了某些国家所谓的“主权高于人权”的
荒唐说法,联合国及美国和西方国家因为没有及时制止这场大屠杀,
遭到了国际社会最强烈的批评,中俄两国面对如此野蛮的大屠杀更是
哑口无言,再也无法以“主权高于人权”为自己国内的非法镇压辩护
了。自此,“人权高于主权”的在国际社会成为主流并得到广泛认可,
联合国秘书长安南在联合国响亮地提出“今天再读联合国宪章,我们
比以前更加意识到,其目的是保护个体的人类,而不是保护践踏他们
的主权国家”,因此,联合国宪章关于主权不可侵犯的前提,是这种
主权必须为保护本国的人权服务,当主权成为统治者破坏和践踏人权
的工具时,联合国宪章对主权的保障便不再有效。安南还有针对性地
对某些国家不点名地指出“从今以後,任何一个国家和政府,都无权
躲在国家主权後面侵犯人权”。中俄两国从那以後在国际上就基本没
有提“主权高于人权”了,当然在国内还会偶尔偷偷以“主权高于人
权”来给那些“爱国贼”洗脑。克林屯总统觉得对卢旺达 100 多万人
的死亡因没有及时出兵干预负有道义上的责任,曾多次向死去的无辜
平民表达忏悔并流泪。这些你不知道吗?
以下图片是安南在卢旺达大屠杀事件後有关人权问题的讲话,一
有篇文章的标题是《安南重提人权高于主权》,记住“重提”这个关
键词,意思是安南多次提出“人权高于主权”。因为中俄两国以“不
干涉内政”为借口阻挠美国和西方派兵干预,才导致了卢旺达 100 多
万无辜平民被野蛮血腥杀害,面对目瞪口呆和血腥的现实以及国际社
会排山倒海的舆论谴责,中俄两国犹如过街老鼠,再也不好意思提“主
权高于人权”了。对国际上有关“人权高于主权”的强大舆论,当然
也不好意思在自己的主流媒体上向国内人民如实宣传,于是只好放在
不显眼的版面,当时《参考消息》不好意思放在第 1 版而放在了第 2
版。因主流媒体对很多真相的故意掩盖,国内绝大多数民众对 1994
年以来国际社会已经从“主权高于人权”转变到“人权高于主权”的
原因和过程并不完全
联合国 94 年:任何一个国家和政府,都无权躲在国家主权後面
侵犯人权!(中国从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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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新:重论毛泽东(3/8):毛泽东智慧而诡谲
何新:重论毛泽东
三:毛泽东智慧而诡谲,是一位玄机难测的伟大政治家
毛泽东驾驭历史操纵人类的能力,非学而成,似乎来自天赋。毛
泽东生前斗倒了他的一切内外强敌。毛泽东蔑视一切对手,说大人则
渺之,所谓战略上藐视而战术上重视,又极近辩证。
毛泽东明哲识才,知人善用,揽申商之法术,概马列之宏教,可
谓非凡卓越!毛泽东始终关注人民之“大多数”。他永远站在世界上
穷苦大众、“弱势群体”,被侮辱与被损害者的那一边。毛泽东使一个
东亚病夫的散沙混乱之国,实现大统一,而奠基克成华夏民族复兴之
初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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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色:为杨海英书作序:洋刀下藏人的鲜血(3/8)
是悼亡之书,是悲忏之书
——洋刀下,藏人的鲜血“将白雪染成了黑色”
唯色
3、
最早由蒙古人辟为帝国之都的北京,如今另有一别称,叫霾都。
即雾霾之帝都。我正是在毒气般的昏暗日子里,读完了杨海英先生发
来的《洋刀挥舞在图伯特:蒙古骑兵现代史》中译电子版。期间有几
次因事出门,我将书稿存入手机,一路上透过耳机倾听朗读软件毫无
感情地读着藏人在自己的土地上被屠戮,又因雾霾遮蔽了周遭世界反
而彷佛再现几十年前家园被毁的悲惨景象,我只觉心痛难忍。
而且,男女老少,老弱妇孺,与一座座寺院和帐篷,与一群群牛
羊等家畜,被声称要将西藏人民从帝国主义的压迫中救出来的“解放
者”驾机轰炸、开枪射杀、挥刀砍杀,正如书中所写:“中国在当时
以‘解放'为名,摆出一副宽容的占领军的姿态;但从 1956 年开始,
当藏人为了反击中国的侵略开始在各地进行武装起义时,中国却毫不
留情地对西藏人民进行了大虐杀和镇压。”而其中,“将西藏人民的抵
抗逼至绝境的人民解放军部队中,有一支蒙古骑兵部队。”
书中有多处这样的记录:
中国空军首先实施空袭。投下大量的炸弹,造成藏人的混乱,步
兵趁此时机用机关枪向混乱的人群扫射。九死一生果断突破步兵包围
圈的人们,迎接他们的则是握着洋刀的蒙古骑兵。
蒙古人骑兵犹如狼一般,挥舞着洋刀冲进了陷入混乱四散而逃的
畜牧民中。
“解放西藏同胞!”
他们吶喊着。日落时,“叛匪集团”的一半以上被杀害。
他们在名叫达木沁滩的地方,发现了藏人“叛匪”大集团。对西
藏畜牧民来说,最为不幸的是带着家畜群一起行动和追捕者是蒙古人。
这是双重的不幸。蒙古人在看到家畜群的足迹的瞬间就能判断其规模。
因为对方是和自己过着同样生活的人。清晨,他们看准西藏畜牧民还
未从沉睡中醒来的时间进行袭击。一旦进入敌营,洋刀会使对方立刻
鲜血流淌,唐古拉草原瞬间被畜牧民的尸体淹没。
尼玛仁钦(蒙古骑兵)证言道,“我们俘虏了 200 人左右的女人
和孩子,交给了後来的支那人(中国人)步兵部队。但是,几天後听
说他们把那 200 多人全部屠杀了。支那兵虽然非常不擅长战斗,却极
其喜好没有必要的杀戮。”
我在给杨海英先生的邮件中写道:“读你的这本书,读得我很难
过……我想说的是,读到藏人被像杀老鼠一样杀死的时候,太难过了。
就像今天的 IS 斩人首级那样可怕……”
杨海英先生回复:“悲惨,但这是事实。把发生的一切告诉世人。
世人会说‘我们不知道’。其实,你们知道。”
其铭文是对一个诉讼案件的记录,其中包含了一道判词。铭文共
157 个字,完整地记录了两个奴隶主为争夺五名奴隶的所有权而进行
的一场诉讼过程。这本来是一个民事案件,但由于引讼者是小贵族,
小贵族控告大贵族,违反了宗法等级制度,这就构成了诬告罪。因而,
案件性质由原来的民事变为刑事附带民事案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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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人为什么不讲理?(5/9)
五、
我小时,家附近有个很开心的老太太,姓陈,大家叫她陈奶。
陈奶有个固定的聊天习惯,每当听人讲述一段,她就把双手一拍,
说一句:你说,这上哪儿说理去呀?
聊半个钟头天,这句口头禅,陈奶能重复几十次。
小时候,只觉得陈奶说这句话时语气姿式好玩。等我长大了,忽
有一天恍然大悟。
陈奶真是个有大智慧的人,她老人家一句就道破了中国千年痼疾
的症因:
上哪儿说理去?
中国之大,历史之长,竟没有一个让人说理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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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一千个太阳还亮》第十三章 为恐怖所笼罩
比一千个太阳还亮
——原子科学家的故事
[德]罗伯特·容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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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录
第一章 转折的时代(1918—1923)
第二章 美好的岁月(1923—1932)
第三章 与政治的冲突(1932—1933)
第四章 意料不到的发现(1932—1939)
第五章 信任的破灭(1939)
第六章 防御战略(1939—1942)
第七章 实验室变成了兵营(1942—1945)
第八章 奥本海默青云直上(1939—1943)
第九章 人的“分裂”(1943)
第十章 对科学家们的追踪(1944—1945)
第十一章 原子科学家反对原子弹(1944—1945)
第十二章 “因为他们无权支配自己所创造的成果”(1945)
第十三章 为恐怖所笼罩(1945)
第十四章 科学家的“十字军东征”(1945—1946)
第十五章 痛苦的年代(1947—1955)
第十六章 “约-1”型和“超级”型(1949—1950)
第十七章 良心上的谴责(1950—1951)
第十八章 “曼尼阿克”型电子计算机的功绩(1951—1955)
第十九章 奥本海默的衰落(1952—1954)
第二十章 在被告席上(1954—1955)
结束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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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为恐怖所笼罩
(1945)
8 月 7 日,早晨 9 点钟,日本的一位空军军官来到了著名的日本
原子科学家西名吉尾的实验室。这个实验室在上一次空袭时,曾遭到
了严重的破坏。这位军官让西名马上同他一起到总参谋部去。
西名问总参谋部要他做什么,军官只是微微一笑。正当西名指示
下属在他出去以後应该做些什么的时候,官方通讯社“同盟社”的一
位记者走进了实验室,这位记者问教授是否相信美国电台所广播的关
于在广岛投了一颗原子弹的消息。西名大吃一惊,因为他也和大多数
同胞一样,还根本不知道第一次原子弹轰炸的消息。早从 1939 年起,
他就经常想这种武器是可以制造的,而且可以在战争中使用。他甚至
对这种武器可能造成的破坏规模做过一些计算。
这位记者当时估计这个报道只不过是一种宣传,他希望教授对此
事能给证实一下。但是西名只点了点头,用他那苍白的嘴唇自言自语
地说:“嗯,是的……这很可能是真的……”随後,他就跟着等候他
的那位军官走了。
西名就是在日本人当中也算是个矮个儿。这位学者有着一副几乎
是方形的、看来挺和善的面孔,上面长满了一些小瘊子。全世界的原
子科学家都认得他,而且对他很爱戴。在 20 年代里,他曾在哥本哈
根,在尼尔斯·玻尔的指导下工作过,并且和玻尔的其他一些学生在
一起推算出了一个所谓“克莱因-西名公式”。他回到日本以後,曾建
立了一个原子物理学派。也正因为如此,人们才指望从他那里得到一
些有关新武器的消息。
广岛惨案发生後经过了几个小时,在东京还没有一个人清楚地知
道在那里出了什么事。最初的官方消息还是从中国的一位地方老民政
官员的电报中得来的。电报说,广岛遭到了配有“完全新型炸弹”的
“几架飞机”的空袭。8 月 7 日晨,副总参谋长河边接到了一份情报,
里面有这样一句完全不能使人理解的话:“广岛市在一刹那间被一颗
炸弹全部毁灭了。”河边马上就想起了有一次西名曾对他说过,根据
日本海上侦察情报来看,可能要发生一次原子弹轰炸。教授刚一进门,
河边马上就问他:“您能不能在 6 个月内做出一颗原子弹来?如果各
方面的情况对我们有利的话,那我们是可以坚持这段时间的。”西名
回答说:“在现有的条件下,就是 6 年也办不到,首先,我们没有铀。”
以後他又问这位学者是否能提出一个防御新炸弹的有效方案。“你们
把出现在日本上空的每一架飞机都击落下来就可以了。”学者只能提
出这个主意。
他们建议西名飞到广岛,并且就地检验他对于新武器的推测是否
正确。後来决定派一个以军事人员为主的小组就在当天从所泽机场乘
两架飞机飞往遭难地点。西名乘的那架飞机的马达出了毛病,因此,
他不得不从中途折回东京。当时,在日本能用的飞机很少,所以这位
学者不得不等待一昼夜才能重新飞往广岛。
在等候起飞时,发生了这样一件事,它给教授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当他和他的学生福田站在东京的一条街上的时候,天上出现了单独一
架美国“B-29”型飞机。东京的市民由于已经习惯于集中空袭,加上
报纸也未被允许登载关于新炸弹的消息,所以市民们对这个单独的、
看来是一架掉队的美国飞机根本不大注意。但是,两位科学家却惊慌
异常,并且跑去寻找防空洞。福田说:
“在那个时刻,良心在严苛地责备着我们。在我们周围的所有的
人当中,只有我们知道即使是单独一架飞机,只装有一颗炸弹,但它
也会引起灾难,而且这种灾难比前几次袭击的空军大队加在一起所造
成的灾难还要可怕。当时我们真想对这些若无其事的人们呼喊:‘快
跑到防空洞里去!这可能不是普通的飞机,它装的也不是普通的炸弹!’
但是总参谋部要求我们甚至对自己的家属也要严守秘密。因此我们只
有沉默。但是,我们由于不能事先告诉我们的同胞而内心感到懊恼和
羞愧,我们满怀着这种心情在防空洞里一分钟一分钟地熬着那难熬的
时刻。在解除空袭警报的信号发出以前,我们几乎没有呼吸。幸好,
这次没有投原子弹。但是,这样一个幸运的偶然情况并没有消除我们
的压抑心情。我们没有能够事先告诉自己的同胞,因而感到我们是背
叛了他们。我所敬爱的西名教授从此总是不能摆脱这种内疚。”
第二天,西名重新飞往广岛,他仍然希望自己的估计是错的。这
位爱国者除了怀着痛苦的心情之外,他还被一种忧虑折磨着,他害怕
如果这种超级武器真的做出来,并且开始使用了的话,那么西方的科
学家们——他多年的朋友,在日本人民的眼中就会被看作是灭绝人性
的恶魔。在 8 月 8 日上午,当他从飞机上看到了这座繁华的城市已经
变成了烟雾弥漫的废墟时,他的全部忧虑就被证实了。後来,他向审
问他的美国军官们说:“当我从空中看到那副被破坏的景象以後,我
立刻就明白了,除去原子弹以外,再没有其他的东西能造成这样的破
坏。”
以防务厅第二署(侦察署)署长正藏有末为首的日本军官们早一
天到达了广岛,他们还希望敌人采用的是普通武器。他们刚刚一到,
一位高级军官就跑来迎接他们。这个军官的半个脸烧伤得很厉害。他
指着烧伤处报告说:“所有露面的东西都被烧坏了。而凡是稍微遮盖
着一点什么的东西仍是完整无缺的。因此,不能说根本没有防御的办
法。”
西名对于这种骇人听闻的破坏规模大为震惊,但他表面上却依然
是显得很沉静,并且没有因此而耽误工作。他的任务就是进行适当的
测量。在距离爆炸地点约 200 米的半径内,所有房顶上的瓦都被烧融
了 0.1 毫米,这样一个事实使他能计算出当地的温度。由于眩目的光
线使周围的一切东西褪色了而且把它们烧坏了,就在木板墙上留下了
人体和各种物件的影迹,这就使他能计算出炸弹在爆炸时的高度,计
算结果误差很小,不超过 3%。他取了爆炸中心的土样,以便确定它
的放射性大小。4 个月过去以後,在 1945 年的 12 月,这位科学家起
了一身脓疱,正像他自己所预料的,这就是他为了确定土壤放射性而
进行研究工作的後果。
这个不知疲倦的身材矮小的人为了确定空气波的作用半径而走
遍了全城。他曾经到过离市区不远的迎岛上的一个高射炮连。在这里,
他详细地听了炮兵们所讲的事情发生的经过。“总共只有两架‘B-29’
型轰炸机,”他们说,“我们简直不能相信是它们毁灭了全城。”
日本的各种调查小组对这个可怕的灾难事件的整个过程经过了
分析以後,在 8 月 10 日那天,都来到广岛附近一幢没有被破坏的房
子里。在座的绝大多数人这时才确信美国人真的投了原子弹。
海军学校的一位教练员说,美国人用的是“另外一种类型的炸弹”,
这种炸弹可能是含有“液态空气”。西名教授毫不动摇地驳斥了这种
观点。他简短地叙述了战前原子能研究工作的发展情况,最後说:“我
亲自参加过这项工作。”他这句话是以一种责备自己的口吻说出来的,
就仿佛似已觉察到自己的行为是不能被人谅解似的。然後,这位教授
重又陷入了长期没有解除的忧郁的沉默中。
关于原子弹爆炸这一可怕的消息深深地震惊了奥托·哈恩。他在
发现铀分裂以前,丝毫没有预料到它会在实际中有所应用,但是这个
发现竟造成了成千上万的男女老幼的死亡。想到这些,他感到极度不
安。当阿尔索斯组织逮捕了他以後,又经过赫得堡和巴黎附近的一个
美国特种流放监狱——众所周知的“垃圾箱”——把他转押到剑桥附
近的格德曼彻斯特。当他知道了约在 7 年前他所进行的研究工作所产
生的这种可怕的後果时,他已经处于英国警卫的看守之下了。
在格德曼彻斯特和哈恩一起被拘禁的还有九名德国物理学家。在
他们当中,有海森堡和魏次塞克以及他们小组中的工作人员,有在汉
堡从事迪布纳铀计划工作的哈尔泰克和巴格,还有格拉赫和马克
思·冯劳埃,虽然高德斯米特肯定说,盟国很清楚地知道劳埃是国家
社会主义制度的公开反对者。
这十个人的物质生活条件比那些留在战败後的德国的人要优越
得多。对待他们是友好的,是真诚而亲切的。看守他们的美国兵心里
老是纳闷,他们究竟是些什么重要人物。一个看守曾对他的俘虏冯劳
埃肯定地说“您一定是贝当元帅!”
尽管饮食很好,而且有适当的便利条件,但这并不能减轻俘虏们
为那些被留在德国的家属的命运而担忧的心情。起初,禁止他们同任
何一个被留在祖国的人,甚至是他们的亲人通信。这些科学家是秘密
失踪的,以致于当瑞典科学院希望和未来的诺贝尔奖金获得者——哈
恩教授建立联系的时候,他们怎么也找不到他。
听谣传,说他好像是在美国的一个什么地方。
在俘虏们去英国以前,曾经和他们每个人谈过话的高德斯米特在
这个问题上提到:“我就是不能理解为什么把这些出色的德国物理学
家拘禁在英国……可能是我们的军事专家们不知道该把他们怎么办,
所以当英国人提出要把他们弄到英国去的时候,我们的军事专家们甚
至还认为是求之不得,深表感谢。”阿尔索斯组织的科学领导人对拘
禁地点严格保密的原因是这样解释的:“所以要这样保密,是因为我
们最初估计德国人已经有了原子弹,或者至少也是快制造出来了。後
来才知道,他们对于原子弹的关键问题确实并不了解。为了对他们进
行全面调查和了解,我们就冒险地摊开了自己的牌。实际上,德国科
学家们曾深信自己是走在前面的。他们甚至不能预料到,我们正是在
他们失败的地方获得了成功。但是我们的军事保安专家们不了解这些
情况。他们不晓得如果把这些人释放出去的话,则关于我们可能有一
个庞大的铀计划的这种推测就将变成人所共知的事了。这种冒险是太
大了。所以唯一的出路就是把这些人隔离开来,并且让他们的同行和
全世界蒙在鼓里。”
拘禁德国原子物理家的秘密处所是个叫做法姆堂的大公馆,它是
在 1728 年建成的。它的第一个主人是一位名叫克拉克的法官,他是
在一次视察了由他管辖的监狱以後,传染上了“监狱热病”而死掉的。
他生前曾经在这儿的花园里掘土找寻罗马古币和陶器碎片来度过他
的闲暇时间。假如在 1945 年他从天堂上看到了这个村里的幽静的别
墅已经变成了监狱,那他一定会大吃一惊。这所房子在用来拘禁德国
原子物理学家以前,曾经是一座训练在德国占领期间被送往大陆的英
国、荷兰、比利时和法国谍报人员的教练所。
这座大砖房有一堵围墙,墙外是一条路,周围是一片绿茵茵的草
地,还有高大的树木,因此,这里虽然是个拘留所,可是看上去倒是
一个可爱而又好客的地方。看守这 10 位高贵俘虏的是两个英国军官。
後来魏次塞克承认说:“这两个军官在执行着一项艰巨的任务:他们
十分谨慎地监视这 10 位总是不满意的物理学家。我们将永远感谢他
们的态度。”但是,这些不满意的人自己也有时把这种拘禁看成是一
段幸运的时期,因为这段时间使他们毕竟,哪怕是暂时的,还是摆脱
了压在他们身上的那重大的责任,而这种责任是科学家们和我们时代
所有的人都应该承担的。当魏次塞克谈到他在这座“象牙塔”里所度
过的那段时光时,回忆说:“如果不是经常惦念家属的话,那么我可
以说任何时候也没有像在那里过得那么愉快。”
和其他的大多数俘虏一样,魏次塞克能够在这样一个多少年来未
曾享受过的安静环境里进行思考和写作。正是在法姆堂这个地方,他
产生了关于宇宙起源的重要思想。另一个被拘禁的物理学家马思·冯
劳埃写了关于伦琴射线的著作。这位 65 岁的诺贝尔奖金获得者为了
保持充沛的精力和健康的身体,他每天要做 10 公里路程的散步。奥
托·哈恩说:“这就是说,他必须在花园里大约走 50 圈,每走完一圈
就用粉笔在墙上做个记号。”
他们用很多的时间玩手球,进行智力测验或者是读书。海森堡几
乎读完了英国小说家安东尼·特罗洛普的全部作品。有时,这些被拘
禁的人还收听广播音乐会。同时每天组织学术讨论会,在这样的会上,
由一位科学家报告自己所写的最重要的著作。在这些讨论过程中,进
行交换意见的结果往往都是很有收获的。所有的讨论,日常的谈话以
及饭後茶余的闲谈,都被暗设的麦克风录下来而且记在记录带上了。
後来,俘虏们很偶然地知道了这件事。
在 1945 年圣诞节前不久的一个晚上,突然提出要他们离开他们
公用的房间。原来是,为圣诞节广播而安装扩音器的一个士兵在工作
中无意地把暗设的麦克风的线给切断了。
如果今天能看一看保存在英国侦察局秘密档案室里的记录,听一
听被拘禁的科学家们获悉在广岛投了一颗原子弹以後,于 8 月 6 日晚
上所进行的讨论,那可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高德斯米特很详细地描
述了这些讨论,但是直接参加过讨论的那些人却认为这种描述是不完
全正确的。高德斯米特叙述说:“起初德国专家们不相信这个报道,
他们说:‘这不是原子弹,这可能是宣传。他们可能是有了某种新的
爆炸物或者是超级炸弹,而给它取了个原子弹的名字。但这根本不是
我们所说的那种原子弹。这和铀的问题丝毫没有关系……’由于他们
有这样一种看法,就使得他们能静静地吃完了一顿午饭,又消磨了一
段时间。”高德斯米特接着说,“而在 9 点钟,无线电广播了比较详细
的报道。这时,对于德国科学家们来说,却是一个沉重的打击。他们
就炸弹的物理学问题,争论了好几个钟头,并企图弄清它的机械构造。
但是无线电广播的消息并未给他们提供足够的资料,于是德国科学家
们估计我们在广岛投下的是整个一个铀锅炉……”
那时曾经写过日记的瓦尔特·格拉赫证实说,海森堡起初不相信
美国真有原子弹。魏次塞克这样评论高德斯米特的叙述:
“当我们听说在广岛投了一颗原子弹的那天晚上,高德斯米特本
人并没有参加我们的讨论。他的叙述可能是以两位英国军官——我们
的领导者所做的报告作为根据的,但是这两个军官并不是物理学家,
因而也就不能准确地重复他所听到的有关炸弹物理学的谈话。所以说,
高德斯米特的叙述有些是不正确的。比如,我们从未揣测过美国人投
的是铀锅炉。当然,我不能断言,在讨论中我们谁也未曾提过这种可
能性,因为,这是牵涉到我们当时还不明确的技术实质问题……至于
说我们在得到了前几个消息後,曾估计这颗炸弹不是原子弹,并以这
种估计来自慰,这种论断同样也是不正确的。
很明显,不管谁听到了这 10 个人激动的谈话,都不能把它记得
详尽无遗。但是由于我们明确地知道制造原子弹是有很多困难的,因
而我们真的想不到美国居然在战争时期解决了这个问题。我们可以设
想,假如美国把自己全部的资源都用来解决铀的问题,那么将和在其
他的问题上一样,他们是有可能比我们走得快一些的。但是我们认为
他们在战争时期并不一定能够顺利地解决这个问题。正如事实表明,
我们曾经估计就是在美国实际上也不可能制造出原子弹来,可见我们
对他们的各种可能性是估计不足的。但我们的错误毕竟不算太大,因
为归根结底炸弹并不是在对德战争结束以前投下来的。”
在法姆堂的科学家小组里,发生了“十分困难的情况”——格拉
克在他的日记里这样写着。他们在拘禁期间彼此成了朋友。但是现在,
青年科学家却开始指责他们的年老的同行。怀疑他们拒绝制造原子弹
这种做法是否正确,德国要是掌握了这种武器的话,那它就有可能获
得更为有利的和平条件。老一代的科学家们却回答说,德国的原子物
理学家应该感到自己是幸运的,因为他们摆脱了盟国的物理学家们现
在不得不承受的那种沉重的罪责。
奥托·哈恩几乎就没有参加过这些热烈的而往往又是互相讥讽讨
论。他的心情是如此压抑,以致使他的同行们时刻都在担心,唯恐他
在绝望的时候会自杀。他们相互低声地说:“对哈恩要多加注意!”
巴格博士在 1945 年 8 月 7,日的日记里这样写道:“可怜的哈恩
教授!他向我们说,当他初次懂得了原子核分裂会带来何等可怕的後
果时,他曾连续几夜不能入睡,一直想要自杀。有一次他甚至想把全
部的铀都扔到海里去,以此来防止灾难……夜里两点钟,冯劳埃敲门
进来了。他说:‘我们应该采取一些措施,我很担心奥托·哈恩。这
些消息使他非常难过,我怕会发生什么更不幸的事情。’我们谁也没
有躺下,只有当确信哈恩已经睡着了的时候,我们才上床。”
关于原子弹爆炸的消息,是一个看守哈恩的军官告诉哈恩的。使
他异常震惊的不仅是这消息的本身,而且还有那军官讲出这消息时所
作的形容。当时,这位一贯斥责希特勒种族歧视的哈恩,大声叫道:
“什么!10 万人的生命被毁灭了?这真是太可怕了!”而告诉他这个
消息的军官却回答说:“用不着这么大惊小怪的!消灭他几千个‘日
本鬼子’总比我们失掉哪怕一个自己的小伙子要好得多。”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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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希特勒在轰炸荷兰时就是这样说的。——作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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